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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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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上圆玉在灯色下拉出的灰暗影子似团黯淡往事,沉沉坠在心头。

陆曈垂下眼睫。

她曾见过纪珣。

不是在今夜的院落石阶前,不是刘记面铺的雀儿街,而是更早。

在苏南。

……

那大概是四年前,永昌三十六年。

她已跟着芸娘辨别毒经药理,偶尔也会给上山请芸娘求诊的病者瞧病——芸娘不想行诊的病者,常常抛给了她以图省心。

然而治病归治病,试药还是要继续的。

许是因为她的身体在试药多次后,寻常毒药产生效用已微乎其微,芸娘新研制的毒越发猛烈,过去试药后只要休养两三日,如今试一次药,有时时日长了,竟要整整月余方能回转。

陆曈还记得,那是个三月的春日。

又是一次试药,芸娘研制了一方新毒,服用之后,浑身上下寒意沁骨,纵然夏日炎炎,亦觉察不出一丝暖意。

“蚕怕雨寒苗怕火。”芸娘思量许久,才想出满意的名字,“就叫寒蚕雨。”

陆曈把自己关在落梅峰的茅草屋里,用一层又一层的被子包裹,仍觉如赤身裸体被扔进数九寒天的冰窖,牙齿冷得咯咯作响,整整七天七夜,她像一具还未完全冷透的尸体,又像是变成了一只正被寒雨淋湿的春蚕,那雨也带着腐蚀之意,一点点将她浑身上下,里里外外,从五脏六腑间冻成粉碎。

第七天后,寒意渐渐褪去,她开始感觉到冷暖,可以动一动自己的身体。

芸娘对新毒很是满意,但还需要将“寒蚕雨”再改进改进,让她去寻几具新鲜尸体。

陆曈就下了山,打算去一趟死刑场。

苏南街上人烟熙攘,车马不绝。正是春日,城中百姓常常出来踏青。

许是身上寒毒未清,纵然头顶是三月艳阳,陆曈仍感觉不到一丝暖意,仿佛被冻僵的身体适才舒展着蹒跚学步,连脚步都有几分虚浮。

她才走上离客栈不远的小桥,忽闻惊呼伴着马蹄声传来,隐约听见身后有人急急吆喝:“哎,前面的人在做什么,快躲开——”

她茫然回头,就见桥梁之上,一辆马车迎面朝她撞来。

大惊之下,陆曈下意识侧身想躲,然而“寒蚕雨”余毒未清,她又刚刚在山上扛过七天七夜,身子到底不够灵活,疾驰马车擦着她身体险险奔过,陆曈却被带得一个踉跄,撞上了桥上石梁。

“吁——”

前面的车夫吆喝着,马车在桥头停了下来。

车夫没有下车,只坐在马上,扭头看向陆曈,大声喊道:“没事吧?”

脚踝骨摔伤了,陆曈没觉得很疼,有的时候,她对“疼痛”的感知会比寻常人更迟钝一点。

她从地上爬起来,赶紧将掉落的面衣重新戴好,弯腰捡起地上医箱转身就走,并不想与旁人纠缠。

才走了两步,突然听到一个声音。

“等等——”

陆曈麻木地转过脸看去,就见马车帘子被人掀开,从马车上走下来个人。

那是个很好的春日。

绿杨芳草,东风染柳,整个苏南都沐浴在新春的喜悦中。堤上游人女伴相携欢笑,昨夜又下过雨,桥上桥下,杨花飘得满湖都是。

那位青袍少年便从这一片澹荡春色里走来,走到陆曈身边停住,他低头看向陆曈,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,问:“你怎么样?”

少年的声音很平淡,与他略显关切的神情不大相符。

陆曈便骤然回神,低着头一言不发就要离开。

一道青影挡在她身前。

陆曈抬起头,那位青衣少年抿着唇,朝着她膝盖处示意。

那里,方才摔跤时碎石擦过衣裳,渐渐渗出一片隐秘的红色。

“你流血了。”他道。

接下来,无论陆曈怎么解释她并不需要对方负责,还有更重要的事,这少年仍坚持将她送至最近的医馆。

最后连那车夫都看不过眼了,跟着相劝:“姑娘,你就听我们少爷的话罢。我家少爷固执起来不罢休,您要是今日不去医馆,他能与你在这里耗上一日!”

陆曈无言。

她还得去刑场给芸娘找尸体,春日不比严冬,时日久了,尸体会腐败溃烂,她不能耽误太久时间。

只能无奈应下。

那少年便与他的车夫将陆曈送到了附近的医馆。

他话并不多,有些寡言的模样,陆曈更不会与他主动攀谈。待到了医馆,车夫扶着她坐下,医馆的坐馆大夫看过她腿上的擦伤,没开药方,只给了她一瓶金创药。

陆曈接过来伤药,就要离开,谁知一起身,顿觉眼前晕眩,险些栽倒在地。

一只手从旁伸过,扶住了她。

她道:“多谢。”

扶住她的那只手温暖,从手肘落至她腕间,久久没有松开。

陆曈察觉出不对,骤然甩开他的手,却迎上少年略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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