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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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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慢慢说着,抬起右手,瞥见身边竖立的刀刃,用力一挥。那刀磨得何等锋利,登时将他无名指小指轻轻割下来,血流如注。

史文恭眉头紧蹙,用力咬着牙,一声不吭地晕过去。

潘小园脸色煞白,本能地捂住嘴。血肉模糊的断指落在地上,慢慢弯曲着蜷起来。

武松搂住她头,立刻将刀收了回来,脸色铁青。还是扯了块布,在他手腕上面捆住。再流点血,这人没命了。

史文恭片刻即醒,脸色愈发惨白,看也没看手上的伤,好像方才只是打了个无足轻重的盹。暗淡的目光落在潘小园身上,唇边一个惨淡的笑,低声说:“娘子若是乐意,断我只手也行,反正……早就伤了……但那样的话,我怕坚持不了几句话……”

潘小园完全怔住了。这人对自己狠得可以。更何况,只是因为自己一个疑虑的眼色!赶紧移开目光,不敢再看他。要是她再流露出不信的意思,他是不是还会接着来?

武松轻轻哼一声,甩下一句:“吓她干什么。”

史文恭也许人品有亏,但在个人清誉上却不含糊。要是他有意骗人,应该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自证清白——一句假话两根手指,他要是编故事,能顺利说完开头就不错。

况且,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人的弱点:他不怕死,怕的是不明白的死,怕的是死之前壮志未酬。眼下,有人向他抛出一根救命草,他就算放弃一切,也要拼命抓住。

见潘小园朝他投去一个怯生生的询问的目光,朝她点点头,意思是可以听几句。他武松行走江湖这么多年,还没见过为了说句假话,而毫不犹豫付出这种代价的角色。

潘小园也不太敢对史文恭再横眉冷对,耐着性子,柔声安抚:“史官人,我只是想听你一句准话。我信你不会骗我,但我又没混过江湖,不懂不明白的时候,还不会去问武松么?你非不让他听,除了赌气,有什么用?——好好,武二哥,你走远几步,帮我看着外面有没有人醒过来——史官人,你若早些说实话,也有点时间养伤休息,难道我会听完就不管你不成?”

这最后一句话,明里是劝史文恭,却是看着武松说的,意思很明显:第一,史文恭只是看不惯你那张脸,你避开几步,漏听了什么话,我都会原原本本的给你补上。第二,史文恭若是真的吐露什么有用的情报,也请你不要卸磨杀驴。

话音柔柔的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的意思。武松待要反驳,看一眼那双小巧丰满的唇,却忽然有些没底气,撇过头去,不置可否。

还是听她的话,站起来,走到门口,监视外面动静。他武松还没那么小肚鸡肠,史文恭再嘴贱再任性,控场的也是他武松。

而史文恭听了这一番话,眼中闪过浑浊的光。眼前的女人一会儿是圣洁的神,一会儿是可恶的妖。偏生那双红唇里说出的每一个字,此刻都打在他心坎上。

多日的伤痛亡命,已经将他的意志力摧残到了底线。心防碎开一个小小的裂口,咝咝的,泄出无穷无尽的野心和不甘。滴答,滴答。他的右手垂在身边,断指的伤处涌出暗色的血,频率越来越慢,最后终于停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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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理之外,意料之中。史文恭这话说得极弱,潘小园心里一紧,偷偷看一眼不远处的武松。

她心里早就有这样一个怀疑。以史文恭和晁盖为数不多的交流来看,两人不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模样。就算后来晁盖去攻打曾头市,史文恭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周旋腾挪,犯不着给自己作这么一个大死。

梁山上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寨主老大哥被害的悲伤和愤怒中,不一定都能想到这点。但旁观者清,潘小园依稀记得,初来乍到的燕青,听了史文恭的事,立刻有意无意地评论道,史文恭这事做得毫不利己,专门损人,可算是蠢到家了。

再说,她心中的隐晦想法,就算晁盖不是他亲手杀的,到了梁山,他也是难逃一死。武松不是说过,就算晁天王在曾头市是病死的,史文恭依旧死罪难逃。

说到底,冤要有头,债要有主。晁盖的那句遗言——给他报仇的便是下任寨主——便是迫使梁山其余人必须揪出一个能为此负责的敌人。

问他:“既如此……为什么晁天王临终前,咬定是你?”

“有人想让他相信,自然有相应的办法……譬如,用、用我的旗号、用我的军器……找个和我身材相似的人……”

潘小园皱眉:“倒是有人嫁祸你了?”

史文恭冷笑一声,算是默认。

再问他:“那么晁天王到底死于谁手?你若能在梁山上证实这一点,说不定……”

死罪难逃,说不定能死得好看一点。她心中补一句。

史文恭苦笑两声,摇头:“有人早就计划好了让我替罪,辩解又有何用。”

潘小园吃了一惊:“谁!”

史文恭冷笑两声,执意不答。武松虽在远处,也听得大概,此时终于忍不住,低声嘲一句:“编出来没有?”

潘小园低声叫道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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