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赴春闱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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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又嘴欠要咬人家一口?

哪有这样的道理?

她嘴也欠得很:“夫君,你说岔了。我诚心叫他一声先生,俗话说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’,这几日也不知叫了多少遍,你不该喊他外甥,应该喊他岳父大人。”

薛湛嘴角一抖,好容易忍住,“说笑了。告辞。”

屋内静了一瞬,身后那对小夫妻果然噼里啪啦地吵了起来,恨不得把屋顶掀翻。他听得耳朵疼,走了几步,一件事涌上心间,回头道:

“岘玉,忘了同你说,编书的事……”

江蓠从争吵中抽出嘴来,“喔,白露说过了,陛下派了几个翰林院编修帮你编《桂鉴》嘛,是不是人手满了?”

“嗯,抱歉,本来答应了你。”

“不要紧,我又不是只有这一条出路。”

楚青崖也抽出一张嘴:“等阿蓠考了进士,你们可别装瞎,编史重在求实。”

薛湛笑了笑,身影消失在走廊里。

两人又接着吵了一阵,外头响起匆匆的脚步声,杜蘅崩溃地大喊:“要迟了要迟了!考完再吵行不行!”

如此方才作罢。

京城的贡院在北城最东边,依山靠水,闲时充作盛京府学,是个朝气蓬勃的灵境。

马车行到此处,用了一炷香,江蓠一落地,就看见院外排了几列长队,黑压压全是应试的举子,足有上千人,围墙外还站着手持枪矛的士兵。

会试的考场果然与省里气象不同,东西两座牌坊合抱门楼,叁间主门上挂着块红漆牌匾,上书鎏金“贡院”二字,左右立一对石狮、两座石坊,刻着“明经取士”和“为国求贤”,气势极为磅礴。此时小雨新停,天边涌起一道明霜般的霁色,映着碧瓦飞甍,朱阑金殿,煞是清朗宏丽。

“你运气不错,我考试那天下了大雨,衣裳都湿了,还有不少举子在考场上打喷嚏。”楚青崖笑道,“东西都带齐了吧?”

“嗯……不是你整理的吗。”

江蓠时隔半年再上战场,态度却再也没有往日的松弛,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,越是告诫自己不要紧张,就越紧张,拉着他的袖子跟在后头,恨不得让他陪着考完九天叁场。

这是她头一回替自己考试。

还是会试!

放在一年前,连做梦都不敢想!

楚青崖虽换了不起眼的常服,乘的马车却是刑部的公车,没等排队,就有礼部的小吏走过来问候:

“这位定是获圣上御批来考试的江夫人吧,请跟小人来,礼部从宫中、民间、命妇中抽签选出了五名搜检女官,夫人把带入考场的东西给她们验看。进了考场,是与旁人一样的号舍,就是公侯子孙也得睡在号舍里,没有例外的,夫人若在考试时身体不适,拉铃铛即可,巡考的大人会来照看,只是卷子也得交了。”

这小吏一开口,举子们就炸开了锅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
“没看错吧,怎么有女人来考试?”

“我爹是朝官,听说陛下在早朝上恩准了一位立大功的诰命夫人参加考试,原来这么年轻……”

“呵,我也听说了,想是妇人家想考着玩儿,陛下看在楚阁老的面子上才准了……这不是侮辱我等读书人吗……”

“肃静!肃静!”小吏挥挥手,叫士兵过来整顿纪律,把二人往门里带。

江蓠看出他言辞虽恭敬,眼里却也有些不耐烦,仿佛觉得她来考试实在是浪费人力。

一股火气蹭地窜了上来,她抿着唇腹诽几句,跨进大门时回望一眼躁动的人群,突然奇异地平静下来,不紧张了。

楚青崖低笑道:“你就得被激一激,我看现在是恢复了。拿出你考乡试睡觉的气魄来,不就是九天么,写出个天花乱坠的文章给他们看看。”

江蓠深沉地点点头,拍了拍他的肩,“我不紧张,一点也不紧张。”

经过官廨就是考场的第二道门,被唱名入场的考生手持书稿在门外摇头晃脑地背诵,拖得一刻是一刻。二进院子可以携书童进,最后一关便是龙门,由此开始,考生和官员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得入内,楚青崖留在了门外,和书童们一起向里张望,冲她招手。

龙门内的考生依次将考篮交给官员查验,再入耳房袒衣,接受搜身和浮票核对。江蓠是个女的,与旁人不同,顶着周遭的指指点点进了耳房,把硕大的考篮交了上去。几个女官将笔墨烛纸、生火的小炉、熏肉煎饼等都细细查过,确认无误后便要她在屏风后宽衣,还体贴地准备了一个木桶给她放衣物。

江蓠才脱掉外衣,余光瞥见脚下的桶,蓦地“哎呀”一声,一巴掌拍在额头上,她才发现少带了个东西进来!

她满心想着那东西,急急抛下句“稍等”,撒腿就往外跑,生怕楚青崖往回走了。

楚青崖正在龙门处站着,装成个书童,跟别的书童炫耀自家主人万里挑一的文采,冷不防瞅见他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地朝他跑来,伴随着一声无比清晰的大喊:

“快快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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