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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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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一点《韩非子》可明证。”

“《韩非子》一书从始至终都跟儒学背离。”

“在夫子眼中,儒学是需要法理学或法治学说的,法制与礼制是儒家治政的两个不同侧面,需要相辅而行。”

“但韩非子不同。”

“他坚定认为法是法,儒是儒,两者不能并兼。”

“甚至还提出儒以文乱法之言。”

“韩非子是从儒入法。”

“自成一系。”

“不过这也跟韩非子始终未得重用有关,他虽学富五车,但一腔才华,并未得到真正实践,很多想法只流于书籍,并未得到真正的落实,也没有跟实际结合,最终只是水中月、雾中花,理论有余,实践不足。”

“难言优劣。”

“这或也是韩子的不幸。”

张苍轻叹一声。

对于韩非子,他很是敬佩。

他自认才华横溢,就算是李斯,也不放在眼里,但对韩非子,却不敢有丝毫小觑。

荀子门下弟子众多,才华横溢者更众。

而荀子的存在,犹如一座巍峨高山,将他们牢牢的笼罩着,他们受其利,却也被深深困在了荀子思想之中。

但韩非子却能摆脱荀子影响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走出自己的道路,属实惊艳绝伦。

他自认自己做不到!

正是因为仰望过荀子这座高山,才知道登临甚至超出这座高山之艰难。

难于登天。

张苍收回心神。

他看向扶苏,已猜到扶苏的真实想法,缓缓道:“公子是想问大秦日后会行儒还是法吧。”

扶苏郑重的点了点头。

张苍坐回自己的位置,沉思了一下,摇了摇头道:“我其实也不知道,但经过上次公子提点,我下去思考了一下,正如嵇恒所言,大秦日后恐会行‘君儒臣法’。”

“陛下所为旨在驱儒。”

“驱儒非是不用儒,而是取仁义为用。”

“何为儒家?”

“天下对儒家是这般看法。”

“儒家者流,盖出于司徒之官。”

“助人君,顺阴阳,明教化者也。游文于六经之中,留意于仁义之际。”

“袓述尧、舜,文、武,宗师仲尼,以重其言,于道最为高。孔子曰‘如有所誉,其有所试。’”

“唐、虞之隆,殷、周之盛,仲尼之业,己试之效者也。”

“大争之世之所以不用儒家,就在于儒家惑者既失精微,辟者又随时抑扬,违离道本。苟以哗众取宠。后进循之,是以五经乖析,固儒学寖衰。”

“此辟儒之患!”

“但在我看来,这番认识过于笼统。”

“儒家,其实是以‘礼’为核心,加上以血缘为纽带构建的‘宗法’。”

“当世儒学推崇的‘仁义礼智信,温良恭俭让,忠孝廉耻勇’等等,其实都只是用来粉饰门面的。”

“这些粉饰门面的东西,儒可以用,法同样可以用。”

“公子或有些难以理解。”

“我以‘礼’举例。”

“儒家的‘礼’是复古的周礼,是以孔孟之学为根基。”

“大秦的‘礼’是李斯等儒法一系官员,制定的法礼。”

“两者本质有明显差别。”

“大秦旨在以秦法为根基,以荀子之学为辅,借‘仁义礼智信,温良恭俭让,忠孝廉耻勇’为用,创造出一套法之制度下的新体系,只不过儒家霸占‘仁义……耻勇’等太久了,朝廷需要将这些粉饰门面的东西从儒家手中夺过来。”

“据为己用!”

“不过……”张苍警惕的看了看四周,提着衣角站了起来,快步走到扶苏近前,又略显不安的看了看四周,低声道:“陛下真正的意图恐是想实现‘法之天下,儒之教化’,不过这个儒,指的就是‘仁义礼智信’这些粉饰。”

“看似为儒皮,实则为法骨。”

“只是儒家窃占这些大义太久,朝廷想夺回来,没有那么容易。”

“甚至很可能,夺取不成反被夺。”

说完。

张苍慌张的看了看四周,快步的回了自己位置。

扶苏心神一凛。

经过张苍的讲解,他已全想明白了。

秦儒疏离,秦儒相轻。

大秦自商鞅变法以来,从来就不待见儒家。

过去如此。

而今同样如此。

始皇从始至终就没想用儒家,只是想暂时安抚住儒家,然后用法制对儒家强行拔毛。

他也瞬间明白了嵇恒那句‘大秦要的是大秦的儒’是什么意思。

儒家根本是以‘礼’为核心的宗法制。

大秦根本不可能妥协。

大秦要的只是那层粉饰儒家的儒皮。

秦儒翻脸是注定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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