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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一零八 凯旋前(4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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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“害怕倒不至于,只是镇海公这次回朝,以其功劳而论,自然是要封赏的,但朝廷能赏他什么呢?自然只有封王了。封王之后,他的手下,还有那些从扩张中获益的人又一定会不断地要求向外,打完了日本并朝鲜,并完了朝鲜收蒙古,收完了蒙古,怕连印度、佛郎机都要染指了。最近我听说,坊间盛传,印度再过去有个叫黑大陆的地方,还有东大洋对面的东大陆,这两个地方都盛产黄金,而且所产比日本多出百倍!又有人说,南方又有个大陆,利于牧马,而良马又正是我朝下一步开拓蒙古所需,市价必重!如今已有人不顾风浪之险跨洋而去,追金逐马。若再并得万里之地,那时候,朝廷就赏不了镇海王了,能赏他的,就只有天下人以天下相赠了!”

说到这里,已经进入问题的核心!

张居正谨慎起来,打开了门,见玄关里只有他与高拱的两个心腹守着,才又阖上门,压低了声音问道:“肃卿,你不会是想倒李吧?你我情分,与别人不同,我可要提醒你一句,如今的形势,犹如大海浪涛,顺李者生,逆李者亡,就算你忧心朱家,也绝无力挽狂澜之能!最后只会被拥护镇海公的浪涛所吞没!”

“谁去忧心朱家了?”高拱冷冷道:“我也不是认为国家如今这样的发展势态不好,相反,我觉得国家如今的态势,好极了,正应该持续下去!”

张居正道:“那你方才说的话……”

高拱接过了道:“我不是要倒李,而是要把如今这大好局面中的隐忧也一并消除,让这大势更加地发扬光大,犹如山海永固,千秋万载!而不是如昙花一现,眨眼而灭!”

“哦——”张居正眼睛一亮:“那肃卿你的意思……”

高拱道:“镇海公雄才伟略,可他毕竟也是人,是人,就有私心。李哲本人做不做皇帝,并无所谓,但他身边的人,只知自身利害,而不知国家天下的大义,将来形势发展下去,我敢断言,这些人一定会怂恿,以私欲压公器!第一步,必有小人对他说,京中大臣在他远征日本期间图谋不轨!建议他设立如锦衣卫、东厂之类的私密衙门,监视群臣,以防倾覆。第二步,即有人言朱家种种狐疑迹象,要他斩草除根。第三步,则要清洗反李派,之前镇海公对非为私心而反对他的,还能优容,但他权位渐高,狐疑之心必然加重,这批人多半就要挨刀——而且威权既重,也就不怕清洗异己而遭非议了。再第四步,则是清洗中立派。但凡人到了这一步,其刚愎自用之态已不可扭转!第五步,则清洗内部之大公派——大公派者,非为拥护李哲,而是拥护李哲之主张,清洗到这一步,不但你我未必能够保全,就是他的弟子如陈羽霆之辈,也岌岌可危了!再往下,那就是本朝开国时的大杀大乱局面!大杀大乱之后,或许也能回归安治,然而经过如此大难,君与臣之间、官与民之间将再无信任可言,当前的开明气象亦将一去不复返矣!”

张居正为之默然,知高拱所言,并非杞人忧天。

高拱自己也是越说越激动:“我们要做的,是千年未有之大业!要扶立一个,是一个千秋万载的圣王,而不是用一个李氏去换一个朱家!我们要将镇海公大公之义、大雄之略提炼出来,而限其私欲,去其私弊。毕竟,天下人需要的,是一个大公的李哲,而不是一姓一家之篡逆枭雄!”

这番话说将出来,连张居正也忍不住热血为之澎湃——他在宦海也沉浮了这么多年,本来已修炼得不易动情,可高拱所说,也正是他心中所想,正如两口同质的巨钟,虽然厚实沉重,但其中一口忽然震响时,另外一口自然而然也就会产生共鸣。

高拱见张居正虽然没有说话,只是不断点头,但眼神中那种兴奋的神色却是假不了的,便庆幸自己果然遇到了知音。

许久,张居正才道:“道理是这个道理,可该怎么做,我却无主张。”

高拱笑道:“那个大公的李哲,得天下正气回护,并无破绽。但他若鬼迷心窍,竟而用私,则两大破绽可攻。”

张居正忙问:“那两大破绽?”

高拱道:“其一,李哲个性散逸,不能如太祖皇帝(朱元璋)般刻苦于政务,故其理财则托于陈羽霆,统兵则托于吴平,朝政则用你我,凡琐碎之事,均不能亲理,故其当国,必倾向于有辅弼之宰相,从来拥大权者久不亲政,大权势必旁落,倚宰相日久,则大权必不能专。内阁权重,则皇室权轻!只要我们小心布置,渐进图谋,自能渐弱其权,而令相权实而君权虚,背靠天下士而治天下!”

张居正道:“不错!第二却是什么?”

高拱又道:“其二,李公能爱民,”他说到李彦直的好处时,就用敬称:“知爱民,则行事有所忌,行事有所忌,则必兼听众人,旁采哲见,兼听旁采,久之则是分权矣。国家大事,动静需与哲人贤士商讨,既与他人商讨,则其权不能专矣。自古知爱民者,心地皆不能纯黑。其得天下倚赖此,将来失大权亦必在此!刘邦与本朝太祖,所以能专制数百年者,实在于……嘿嘿!”

他毕竟是成长于明朝的人,虽当此随时可能改朝换代之际,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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