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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: 與憂鬱共舞 (2 final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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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我並沒有處理憂鬱情緒的專業,我也不知道此時該做什麼精神狀況評估或給予什麼藥物,但基於對他的關心,我想,或許此時此刻,他需要的不是醫學專業,不是藥物,而是有人願意傾聽,讓他能夠感受到有人關心他,在乎他。

我決定先多跟他聊聊,而不是立即轉診給精神科專科醫師。“那,晚上失眠得很厲害是不是?”

他說,“憂鬱,就像靈魂被困在一個厚厚玻璃的瓶子裡,瓶外環境人事物的一切,看得到,但模模糊糊且失去焦點,失去溫度,事不關已,什麼事都與自己失去關連及感應,沒有喜歡或憎恨,沒有興趣或討厭。禁錮在這封印裡的靈魂,多存在一刻都顯得多餘且沒有理由”他繼續說著,”其實我整天都感到疲倦。晚上都累得想賴在床上,好像不難入睡,但是又好像睡不深,沒多久就會醒過來,然後就睡不著了,然後就這樣從深夜熬到凌晨,整個腦子一直在胡思亂想,紛擾不安。到了白天又都精神很差。整天就這樣該睡時不睡,該醒時又不清醒,整天都覺得好疲倦。人生真的好累。”

他又說,”不過關於失眠這件事,我最近發現,當要整個平躺下來睡時,因為這動作與平常太不同,所以會好像是件正式的大事,所以需要個理由……而我常常找不到理由……但是還是會很累,所以就有焦慮感。但我發現,如果是斜躺,好像就沒那麼正式。至少我就可以告訴自己,這不是很正式的,所以可以不用理由……反正我也找不到理由……這樣好像就比較不焦慮,比較能入睡” 我心想,我的媽呀,平躺睡還是斜躺睡,還可以扯這麼一大篇不就是”想太多ot;嗎?

但我還是覺得,他這波憂鬱好像很嚴重,應該最近有發生些什麼事,加重了原本的憂鬱人格。

。”你會不會覺得平常很有興趣做的事,也變得沒有什麼興趣做了?”

“嗯,什麼都不想做了,”

“但是你什麼都不做,時間更難熬呢。”

“其實我平常有時也有一些慾望,物慾,性慾都有,但我會感到罪惡,對自己有這樣的需求感到羞恥,我強烈的希望自己不會受這些慾望吸引,不要讓這些慾望左右我的心智。我以為無慾則剛,努力克制掉這些慾望,就能讓我心靈獲得自由。”

他看著遠方,眼神迷離,接著又說,“之前我喜歡上一個男孩,他也喜歡我,但他已有一個在一起五年的親密伴侶。我無法接受我這樣一個善良的人,怎會喜歡上別人的partner? 我也無法想像,我這樣一個背負眾人期望的人,怎能犯下讓人劈腿的罪? 我不敢接受這感情,我很辛苦掙扎,一直禱告祈求天主壓抑我的感情…他等我的回應等了一年,終於在過年前,他悲傷的說他不再等下去了…我鬆了一口氣,但我也極度悲傷,我開始懷疑起我人生努力奮鬥的價值跟目標,也覺得,人生好累…我發現,當我終於能對不會受慾望吸引,所有追求都覺得冷感時,我好像也對人生失去興趣…”

“你可以多多去從事運動,看書之類的活動啊,會有助於神經傳導物質在大腦裡的作用。”

“我有,一直都有,但我沒辦法只是從這些活動中找到真正的快樂。畢竟這些只是休閒活動吧…”

我覺得自己說了廢話。如果做做運動,看看書,就能改變心情或人格特質,未免把大腦的神秘及人格的修為看得太廉價了。

當天下診後,我自己感到困擾。我發覺,好像什麼問題經仔細思考後,都很難有簡單的答案。隨性與縱慾的界限在哪裡? 適度克制與過度壓抑的界限又在哪裡? 我想這個答案不應該只是個道德標準,也不應該只是個法律議題,或許應該更宏觀的存在於每個人自己的價值觀,人生觀,及生活態度上。怎樣才是合理的生活? 如何才能快樂的生活? 如何在生物本能及社會規範中求取平衡?

這些答案,以前都有很簡單,而且符合倫理道德標準的答案,但在我聽過小傑這些話後,有了重新省思的機會,但這些問題的答案似乎也越來越模糊。尤其是當我們看到挖掘八卦的媒體,受到社會強烈的抨擊,但也同時成為最最暢銷的雜誌,大家一邊罵又一邊超愛看;當我們看到某些為我們制定法律的政治人物,在法律邊緣玩弄法律來得到自身利益,還可以宣稱一切合法;當我們看到某些宗教界人物,從事著世俗的豪華排場或名利追求,但仍能合理的包裝在偉大的精神層面裡。我想這些問題不可能有客觀的標準答案,而是在每個人的心中那把尺,雖然那把尺可能忽長忽短,熱漲冷縮,在量別人時一定與量自己時還不一樣長。

有一年,為配合衛生署疾病管制局的政策,我曾想要對社會大眾做一些安全性行為的宣導,提醒大家”大家都有過去,即使不濫交,不玩一夜情,情人間還是要使用保險套”。靈機一動,想說找小傑寫一首年輕人能接受的宣導歌曲。小傑眼睛轉呀轉,原地跺了幾步,一付當年曹植在哥哥逼迫下,吟出”煮豆燃豆箕…”的縱橫才氣,想了想,一坐下就開始在電腦打出歌詞,

“你說你潔身自愛

我也純真如朝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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