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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4章江左狂生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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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城东的一间偏僻简陋的小客栈之中。狭窄的客堂,一盏如豆的油灯烛火昏黄,忽明忽暗,桌上是一小碟隔夜的花生米,酒也不是好酒,味淡如水,一名伙计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几枚铜钱放下。

“客官,这几个月的房钱连带上这餐的酒水,还剩了几文,今晚的房钱也是算在内的了,您慢用。”

桌边的客官苦笑一声,道:“收起来吧,近几日手上紧了,都不曾打赏你,横竖也只是今晚了,你拿着吧。”

那伙计也是宽厚人,推辞道:“谢谢齐先生了,齐先生明天便走么?”

“走了,走吧。呆着也无甚意义了”齐先生默然,一仰脖,酒尽杯空。

几个月前,住得是好客栈,喝得也是好酒,心中有的更是理想。现如今,却连伙计也打赏不起。唉,人生不如意之事,十之。

那伙计看着桌上的赏钱,犹豫再三,还是收了起来,又拿过一壶酒放在桌上,默默地走开了。

齐越没有拒绝伙计的善意,他知道他需要酒,纵然是劣酒,却至少可以麻醉自己,在梦中寻找那一丝梦想的快慰。明天,酒醒的时候,就是赶路的时候了。

“每个人,何尝不是在赶路?都是在路上而已”他醉了。一个人想到醉的时候,总是很快。

“所不同的,只是如何一条路。”旁边有人轻声地说道。

齐越醉眼朦胧,抬头看时,对面已经坐着一位年青公子。

那公子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淡酒,施施然给自己斟了一杯,端起来抿了一口:“这位兄台,明早便要起程么?去往何方?”

齐越心情苦闷,又加醉意上头,没好气地答道:“我去哪里?关君何事?”

“好歹喝了你一杯酒,不妨相送,好过你孤身上路。”

“淡酒一杯,且是你自讨的。萍水相逢,尚不到相送的情谊。”齐越却不领他的情“况且天下之大,孤身一人,正好四处飘荡,哈哈”看着仰头大笑的齐越,年青公子亦跟着大笑,道:“好一个天下之大,果然是个狂生!”

齐越的酒意去了三分,问道:“你是何人,如何知道我的名号?”

那青年公子不是别人,正是寻址而来的江耘,此刻望着眼前这位狂生,只见他面容黑瘦,鬓散乱,除了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外,并无什么出奇之处,身上一袭灰色长衫已经破烂不少,沾染了不少油污,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落拓不已。

“且不管我如何知道,我想知道你的名号的由来。”

“你既已知我名号,想必已读过我那篇驭河策。”齐越渐渐清醒过来,放下酒杯,问道。

“不错。”江耘答道“而且我不似旁人,认为那些调论是狂言。”

齐越眼中的神光一闪而逝,长身而起,高声说道:“我落拓京师,生不逢时,明日便将出城,那驭河之策,本是狂言乱语,不想再多说,徒增人笑柄。你走吧。”

“先生,实不相瞒,本人江耘,京城翰林书院一名小小的学士,同时也是大宋天下的书报社社长,拜读先生文稿之后,深夜来访,别无他意,实在是不忍先生这样一位与国与民都甚为重要的大才埋没与江湖。”此时此刻,江耘不得不表明身份。

“既是如此,为何今日才来,齐某投稿也已半个多月,杳无音讯,终于失去了留在京城最后的希望,打算明日便走了。”

“是这样的,江耘并不负责稿件的遴选,今日恰巧从一大堆弃稿之中现了先生的驭河策,一读之下,惊为大才,认为先生之策,不落前人窠臼,细想之下,似深得治河之妙。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幸好今晚不算来迟。”

齐越的眼神终于热切起来,说道:“齐某荆楚人氏,从小家住长江之左,16岁之时,突遭水患,家中老小尽丧于此,从此弃文不念,专心学习河务,习尽天下治水之举,自筹家资,号召村民根除水患,凡五年”

“怎样?”

“一无所成!”齐越颓然坐下,一脸苦闷,拿起桌上酒壶,给自己斟满了酒。

江耘正要相劝,却见他一饮而尽,望着如豆的烛光,幽幽说道:“从此,齐某认为,那些治河之策,善则善矣,却是纸上谈兵,不尽其用。兵无常势,水无常形,岂可一概而论,况且日月更替,山高水低,其中变化无常,著书之人又岂能知后世之水势。于是我离家而走,溯流而上,考察上游的山水地貌,而后北上黄河,整整七年,差不多踏遍大宋所有大的江河湖泊,结合各地实际,终有所获,得著一书,是为驭河八策。江社长所看到的,只不过是十之一二。不过,即便是这十之一二,但因为其中所述,与传统治河之术相悖甚多,就足够天下人骂我是个狂生了。”话虽如此,侃侃而谈的齐越神情生色,心中抱负满满。

“如此说来,这驭河八策却还不曾实施过?”

江耘这一问,让齐越重新黯淡下去:“经过几处水患濒之地,齐某也曾见过许多官差,献计献策,但从未被人接受。治河治河,钱粮无数,我这些不合时宜的奇谈怪论始终很难让他们冒这么大的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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