壮着胆子从窗帘缝偷看到。他是个好人,帮我把积蓄都换成金条,还叫我藏起来,要是当年都换成军券,我现在要穷死了,哪里还能住在这里,好好生活呀!可是,他却被日本人害死了,害死了。’
老太太喃喃地说完,‘哎,你看我多没礼貌,进来坐坐,喝杯茶?’
小孔摇摇头,对着老太太仓促地鞠躬后,有些踉跄着快步冲出公寓楼。
他弯身弓背扶着山边的墙,大口地呼吸,抑制住不让自己痛哭出声,他咬住颤抖的手,将蜷曲的手指按在嘴边。
最后的希望破灭了。 他不知道该怎样和周曼华交代。
他蹲下身,感觉腹部阵阵的刺痛,像是被利刃刺穿了身体。他一早猜到王士铭已经去世。然而,当他亲耳听到他是如此被带走时,自己还是无法接受。
那是他的救命恩人,救过他和他年迈衰败的母亲。
一个雪漫天的破晓,在医院的门口,一辆汽车停下,他像神祗一般地走向自己,身上穿着昂贵的呢子大衣。
脱去手套伸出手,没有嫌弃自己肮脏的衣物和手,拉起自己和蜷缩在墙边得病的母亲走进医院。付了所有的费用,将自己培养成了王家的司机,有了稳定的收入。
雷声震动,雨水混合着泪模糊了小孔的视线,这么好的一个人,为什么,凭什么!
他一锤一锤地击打着墙身,血染红了衬衣的袖口。
第二天,小孔在酒店躺了一整天,两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,盯累了就昏睡。直到晚上,才去街上的小店吃了一碗云吞。他吞下碗中的食物,连漂着油的汤水都一饮而尽,没滋没味地填饱了肚子。
第叁天,他来到大东电报局,算好时间拨打了美国的电话。
‘香港的情况还是不太好,居住环境不好,卫生也较差,一切都还在重建中。我觉得现在不合适。’
‘小孔,我打听过了。我港大的同学来了美国,你说得对。不过,半岛酒店重开了。我还是打算回去。我可以先住酒店,再找回之前的房子。’
‘我们的房子都被占了。’
‘不要紧的,我同学说,只要有地契或是屋契,就能要回来的。当然,也可以考虑重新买。’
小孔的手有些颤抖,‘那好,我们约好时间,我去接你。’
‘嗯,买辆别克吧,颜色和型号你知道的。’
小孔放下电话,手捂着胃部刚刚消失的痛感再次袭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