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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贰拾贰】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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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贰拾贰】

掌心中的血色虽被拭去,但戚炳靖的甲衣上仍沾上了些许血迹。在他回屋更衣时,那几缕本是难于被常人察觉到的暗红色泽,被卓少炎一眼就辨认出来。

她不动声色地移动目光,去看他衣物褪尽的上半身。裸于初晨阳光下的宽阔肩背、结实胸膛、劲瘦腰腹,上面除了挂着闷出来的汗意,并没有什么异常。

在戚炳靖走出屋外、举起一桶水自头顶倒浇下去时,卓少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:“夜里的急务,是要你亲自去杀人?”

冰凉的深井水令他一身暑意快速消散。

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滚,戚炳靖抬手抹了一把脸,转过头看她,一张脸被天光割出一半明亮一半阴沉。

“是。”他答得很果断。

借了陈无宇的营盘,亲自审了几个人,然后全杀了,割下的头颅装入铁匣内,派人连夜快马送去北边。

但这些他就没必要说出口了。

她走向他。先前本已被捋平的那一股烦躁情绪忽又凭空袭来,她动了动嘴唇,却在意识到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后,立即抑制住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冲动。

戚炳靖始终在读她的神色,道:“你说。”

卓少炎不言。

戚炳靖遂将手里的木桶扔在地上,往她身前踱近两步。

曾经他与“卓少疆”交锋多次。疆场之上,她极擅用兵,却绝不莽进,凡大略必定是谋定而后动,从无例外。

眼下她有话却不直言,是因她于此事无谋可施,故而一无所动。

——但他毫不介意主动教她一教。

晨光熹微中,戚炳靖伸手握住卓少炎没什么表情的脸,道:“少炎。”

她目光微跳了下。

他则道:“你心里面的话,不妨由我替你说一说。

“你是在担心——

“担心我受了伤。

“又担心我受了伤却不言。

“还担心你自己竟然对我起了担心之意。”

卓少炎面色不动,被他才杀过人沾过血的手掌按着的脸颊阵阵发热。

那热意自心口深处传来,随着他手掌的力道加重而变得愈加炽烈。

她并没有反驳。也没有挣脱。

戚炳靖牢牢地看了她一阵儿,挑了一下嘴角,道:“你挂念着我的这副模样,十分让我受用。”然后他低头,曦光照亮他深黑的眼底:“亦十分让我情动。”

他彻夜未眠的沙哑声音厮磨着她的耳骨。

咫尺之距,他与她呼吸可闻。

被她抑制住的那股冲动在他说罢之后终于有了出处,于此刻一霎再起,犀利地挣破她先前的钳制与禁锢。

卓少炎动了动,一偏头,用力咬住他的嘴唇。

炽热的呼吸瞬间烧红了她与他的双眼。

连带他身上残留的水气,都一并被蒸入这烈烈夏光中。

……

二十日后,北边传来了一道消息。

大晋先帝的次子、易王戚炳哲于封地暴毙。

江豫燃将这消息递给卓少炎之后,皱眉道:“大晋皇室又死了一个。这已是四年来死的第三个了。”

晋历建初十五年,大晋先帝染急疫,诏已出阁之诸子归京问安。大晋先帝的长子、时封昌王的戚炳轩在回京途中为人所截杀。此案悬了数年,至今未破。大晋先帝生前从未立储,昌王为先皇后所出,身居嫡位却多年不册,时人皆疑先帝欲立最宠爱的第四子为储君;故而昌王遇害时,不少人皆疑此为戚炳靖所为,但因无实证,无一敢明言。

晋历建初十六年,戚炳靖封鄂王。同年,大晋先帝再染急疫,崩于寝宫。鄂王遵先帝遗诏,领文武百官扶立皇长孙登基即大位。而这一位因在戚炳靖的扶持下才得以将皇位坐稳了的新帝,正是已殁昌王戚炳轩的遗孤。在戚炳靖自请出京就封地后,此前疑他为了皇位而截杀昌王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了。

到如今晋历永仁二年,距离大晋先帝崩逝不过区区两年,先帝的次子也毫无征兆地殁了。

这便是江豫燃口中说的四年死三个。

不论是当初的昌王还是如今的易王,生前都是春秋鼎盛之期,死得都过于突然。

也不怪江豫燃忍不住要多评议几句:“晋室祖上得位不正,如今子孙受天罚也不无辜。不过眼下晋室突逢此事,定少不了要乱上一阵,想必鄂王与大晋朝中也无暇去顾南下追讨谢淖逆军一事,如此对我军倒是件好事。”

卓少炎没说什么,只是在听到江豫燃的那句“子孙受天罚”时,不太明显地沉了沉脸色。

但也仅限于此。她并没有多余的空暇与精力就此事深想下去,因为就在当日早一些的时候,云麟军收到了大平朝中在上上下下闹足了十多日后、终于传来的确定的旨意。

……

当时奏表递到大平朝中,立刻引起轩然大波。

皇帝于翌日听朝,宰阁、御史台、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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