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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67)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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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相比之后的快乐,简直像是一粟与沧海。如果没有那夜出京被掳,他也没有遇到楚棠的可能,他的人生,或许就断送在契蒙人的刀下,怎么可能还有现在这样万人之上的尊荣?

楚棠来到这里,就像天神下凡,温柔而坚定地牵着他,度过一切劫难,送予他光明与新的生命。

郁恪仰着头凝视了一会儿匾额,收回了视线,拂了拂衣袖。

可时过境迁,这些东西呵护得再好,也会有腐朽的一天,世人总会淡忘旧的、换成新的。

人亦是。

就算楚棠对他付出了感情,但也仅限于这段时间、限于这个地方,脱离了这里,或许楚棠没多久就会忘了他,忘记他生命中曾经一手带大的皇帝,投入回他以往的人生中。更有甚者,楚棠心里是否真的有他的一席之地,他都不能确定。

跨过门槛,郁恪一袭黑色锦衣,银边暗龙纹,在白茫茫的庭院里显得格外苍寂。

紫宸宫的人看到他,纷纷行礼,郁恪抬手制止。月容匆匆赶来,低声道:奴婢参见陛下。

国师呢?郁恪问道。

若细听,会听到他声线有些微的颤抖,像是紧张,又像是不想听到某个答案的绝望。

月容说:国师正在小佛堂。

郁恪衣袖下的手这才松开了些许:嗯、

他让他们退下。很快,偌大的宫殿里,只余他和里面的另一个主人。

郁恪环视了一圈庭院,抬步往偏殿去去。

在楚棠答应他多留一个月时,郁恪便命人在侧殿辟了一所小佛堂,和国师府的佛堂陈设几乎一模一样,这样楚棠在空闲的时候就能在里面静静心。

小佛堂的门微微掩着,以免外面的冷风进去。

郁恪没有进去,也没有敲门,只是随意坐在了阶梯上,安安静静的。

雪花无声无息地落下,庭院里的松树、竹子、梅树上,都已经挂上了洁白的霜雪。

地上明明冰凉得很,风雪吹到脸上,也像刀割一样,郁恪却好似没有知觉一样,呆呆地看着院子,长腿搭在一边,腰背微微弯曲着。

半晌,他出声唤道:哥哥。

在呼呼的风雪中,他的声音不算大,却因为空旷的庭院,而显得十分明显。

小佛堂里,几尊佛像供奉在堂前,瓜果青灯,散发着幽微的清香和檀香,整洁干净,没有香烟缭绕,分外好闻。

祠台前,楚棠一身白衣,跪在蒲团上,腰背挺直,长发披散,滑落在腰间,有一种纤弱而柔韧的美。

他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,正闭着眼,似乎在默念经文。

听到外面传来的话,楚棠手一顿,睫毛动了动,却没有睁开眼。

里面没有回应。

郁恪等了等,等到脚边的雪积了一小层,他才继续道:你不用管我,就让我和你说会儿话,好吗?

他吸了口凉气。

外面太冷了,你不喜寒,就不要出来了。

你还记得吗?我们第一次相见,你救下我的时候,也是这样的雪天。

郁恪笑了下,甚是苦涩:可没想到,我们现在分别,竟也在雪天。

这些天,楚棠待他一如既往,该好的依然很好,从他身上,看不出一丝离别的味道。面对楚棠这般如常的样子,他还能不清楚楚棠要的是什么吗?他要的是一场平静、普通的分离,就像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朋友分别那样,抱着可能会相逢的平淡希冀,没有哀伤地告别。

楚棠性子冷淡,不喜欢轰轰烈烈,郁恪一直都明白。而且他也不是真的小孩子了,他不能一直哭闹求着楚棠留下来。于是,分别前,他在楚棠面前,也是平静无比。

可平静的海面下,藏起来的暗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每天夜里,他翻来覆去,于黑暗中想了又想,却无可奈何,只有满心的沮丧,还有这一生都可能无法得到回应的爱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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