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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3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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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总是说大象的眼睛会说话,而此时此刻,安澜看着外婆的眼睛,总觉得自己看到的是某种诙谐的感慨:这头小象……好像老是莫名其妙避开一些拦路的灾祸。

是运气特别好的缘故吧?

怎么想都只有这种说法可以解释吧?

更巧的是,就在阿达尼亚流干乳汁后短短半天时间,象群正好走到了迁徙途中的一个补给点上,因为出发的时间太晚,卡拉本以为这个水源肯定已经干涸了,但情况却好像和它想的恰恰相反——

真是奇了!

安澜自己还没成长到能和长辈们一样随心解读气候奥秘的年岁,但整个象群行走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,一路走出数公里,她才远远看到荒野中一个反着光的亮色小点。

这个小点是真的就一个“小”点。

走到近处,安澜发现它甚至不比一个篮球场大,让小象整个身体进到水里去泡泡都费劲,更别说让成年大象进去降温。而且水源地并不是非洲象的独有场所,除了象群,这里还有斑马、角马、羚羊,以及虎视眈眈的掠食者们。

为了保护小象,母象们一开始把队伍收得很紧,可就算是它们也无法抵挡水的诱惑,随着越来越多大象下到水塘当中,安澜也从队伍中心慢慢掉到了外侧,由母亲和看护员陪伴着。

好在在场没有掠食者敢当面来捋虎须。就算是距离最近的一头花豹也只是紧盯着正在喝水的老年斑马,尾巴尖甩过来又甩过去。

鉴于上一世有着太多太多和花豹相处的经验,当这头大猫短促地动了一动时,安澜一眼就看出它马上就要“手贱”了,当即朝着侧面闪躲,正正闪过了斑马踹向骚扰者的那一个飞踢。

在泥地里活动还是挺考验平衡性的,她自己没意识到,那一个闪避看起来简直像是因为踉跄而躲过了蹄子一样,颇具戏剧效果,就连脾气不太好的阿伦西亚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。

自那以后,卡拉打量她的时间就更多了。

外婆频繁的沉吟让安澜有了点不同的想法,恍惚间,她意识到自己在成为族长这个实现日遥遥无期的目标之外,似乎还有一条路可走。

智力较高、社会性较强的动物在遇到难以确定该怎么做的情形时,总是会把希望寄托在两类个体身上——最有权威的那一个,以及总是能误打误撞找到出路的那一个。

前一种情况中,安澜的年龄是个巨大阻碍;后一种情况中,她的年龄反倒是有利的了。

在无关重大事项的场合里,整个象群都是围绕着年幼者而不是年长者活动的,稍加管束之余,成年母象们都很愿意让小象们像卫星一样绕着大群活动,有时甚至会为了它们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改变大群的既定行程。

安澜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用经验和智慧证明自己。

在成为“大前辈”之前,她可以先成为卡拉家族的“幸运星”。

“立人设”是件不可急功近利的事。

因为知道太迫切只会弄巧成拙,安澜在定好方向之后就暂时沉寂下来,跟着休整完毕的大部队继续朝着预定的目的地进发。

离开沙漠地带,路就变得好走了很多。

卡拉带着象群踩过干燥的土地,越是靠近终点,植被越是丰茂,人类活动的痕迹也随之增多,有好几次它都明晃晃地走到了车行道上,沿路农田里的居民站直身体朝这里张望,一半带着惊慌,一半带着麻木。

空中漂浮着一股辛辣的气味。

非洲象好像非常厌恶这股味道,尽管体力告诫,却还在不自觉地加快脚步。安澜跟着小跑了一段距离,在离开这片村落前才看明白这股气味的源头——原来农田外侧悬挂了一些瓶瓶罐罐,其中装着混合过又发酵了的辣椒粉。

距离村子稍远一些的路边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,挡风玻璃沾满浮土,车身上画着头正在吃草的大象,边上写着“特快专车”一词,再往后些还贴了张红色的三角警告标记,提示人们“注意大象”。

当象群经过这辆汽车时——它甚至还没有卡拉的视平线高——安澜看到车门上有两块不大不小的凹陷,似乎是撞击导致的,而引擎盖也没逃过类似的命运,一个边角翘着,不能完全闭合。

沿着这条路走出半公里,踏上长满灌木丛的原野,她还在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,回想去年工作人员所说的“人象冲突日渐激化”,回想上辈子做斑鬣狗时听到过的非洲象袭击观光车的新闻。

安澜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
矛盾……是客观存在的,非洲象值得同情,被袭击的村民、过路者和游客也值得同情,只要现状得不到改变,谈论谁对谁错根本没有意义。

怪村民吗?他们扩大农田区域是为了生存。

怪大象吗?它们走的是祖祖辈辈走过的路线。

怪园区不该组织游客观光?他们也需要经费。

面对这一无解难题,安澜只能站在微观的、个体的角度,保护好自己和亲眷,闭上眼睛,捂上耳朵,不看不听不想其他同类和人类遭受的损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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